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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 Racine尚•哈辛 小檔
《菲爾德》與《依保列德》
舞台上的《菲爾德》
簡介《菲爾德》
希臘悲劇的挪用和創作 ─ 鄧樹榮的一個 Approach
《菲爾德》劇情簡介
希臘悲劇的永恆輪迴與當代震撼 ─ 尚•哈辛的《菲爾德》
Theatrum Issue 1 文研文 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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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辛希臘悲劇的二三事     意見 0/瀏覽 3   

歐贊年 ...
2007/08/26 22.30

羅蘭•巴特曾在他的書《神話學》堻o樣認為:一個純正的哈辛(《菲爾德》劇作家)、一個零度的哈辛,從來都不存在;哈辛從來是一些哈辛以外的東西。

希臘悲劇在古希臘時已是當地人耳熟能詳的故事,經不同途徑傳頌,意義不斷加添豐富。到了希臘文明的晚期,由於詭辯學派的教師重新定義這些神話悲劇的意義,又借機利用這些作品論述自己的社會和哲學主張,或影響群眾的意見,或收買人心,以致柏拉圖也大為不滿,形成對悲劇的另一層閱讀。而在羅馬時期和文藝復興時期,不斷有作家挪用這些希臘悲劇再創作,到了哈辛時則達致頂峰,集各路大成。而哈辛創作的時間正處於舊歐洲與現代世界的世代交替日子。他一方面將多個世紀以來的多層閱讀放在其劇本中,共治一爐;同時在時勢拉扯的環境中選取各種屬他時代的思想和理念,注入文本。這種混雜,令他的著作成為絕佳的文學和思想史研究範本。

哈辛以十七世紀的現代眼光重塑古希臘的人觀和神觀,將重心重新置放在人的本身。縱使劇本中提及雅典王泰西請求海神奈普頓擊殺自己兒子依保列德,但哈辛的焦點不是海神,所以與其說主角的死是與海神有關,不如說是受到人的情緒和關係,和那真正無所不在的時間之神有關。現時鄧樹榮翻譯、導演的版本將海神的作用減低,當然亦反映其對此時此地的香港、北京社會環境的體察,亦是劇場創作人作新一層閱讀時所作的定奪。

哈辛劇本的重點喜歡談人的外部和內部衝突。哈辛劇本其中一個特徵是父子關係,亦是《菲爾德》外部衝突的一個重點,而這還是父與子對妻子/後母的不明顯的爭奪。不明顯,是因為情感是由菲爾德對兒子依保列德傾注的,不是依保列德主動爭取。而劇本的背景是設定在一個父與子分隔,還要加上兒子是知道父王泰西是一個有着兇惡本性的君主,即這關係是先天帶着衝突的。彷如心理學家佛洛依德所提的樣板故事,哈辛從不迴避人的基本衝突就是父子爭權、爭產。

本來這還不構成嚴重的內心衝突,但哈辛卻喜歡將人的依戀情結聚焦,讓兒子想望、親近父親,就如依保列德明知道父王是壞的、不可親近的,卻仍然渴望自己是屬他的兒子,保存父名的根和源。那還要是一個象徵權力的父,而這如太陽的父到最後仍是矗立不死。

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是行動的模擬,因此情節是不可忽視的。哈辛則認為情節和情緒同樣重要,觀眾可以是非常了解情節,但在處理情節時要引起極大的悲情和恐懼,讓觀眾欲生欲死才是成功。而情節和情緒的互動,很重要的元素是哈辛對時間的運用,將實時轉為劇場上的時間,以緊湊的時間性牽動觀眾情緒。當然,劇情中出現的遲疑、雅典王死訊的流傳、依保列德快速的戰死,無一不是與時間,和人在時間上處事的緩急有關。

悲劇一定是悲觀的嗎?人的前路是有着無可挽回的悲觀本質?具苦痛情感的劇本亦可以是樂觀的。人藉着世界的苦難與磨練乘勢再起,讓人得到提升,可以是世俗的樂觀進步主義,亦可以是超越此世的他者所行的救贖。但哈辛卻可能是一名真正的悲觀主義者,亦被認為是Jansenism的信奉者,即認為人的原罪極重,得救與否全屬命定,很多人其實難以超生,縱使被拯救的亦難有確據。

哈辛劇本中的希望元素很多時都被掏空挖盡,《菲爾德》中的各個角色最後都或死或失去至親,不能挽回,角色呼叫神祇亦不得回應,這是哈辛劇本中潛藏的神學觀和宇宙觀。當中的神祇既不是古希臘眾神,亦不是如《新約》基督到埗後的教贖上帝,而更像一個變異了的《舊約》上帝。當中的世界有着上帝與子民的共生關係,有賞賜有懲罰,但卻沒有了親密的盟約關係。哈辛劇本亦不強調角色的道德感和對倫理關係的注重,形成一個碩大無朋、中間道德意志縣置的空虛世界。

亦由於角色在劇中難有出路,所以最後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逃離、求走脫,就如依保列德逃至與大怪獸肉博求粉碎的大悲壯終局。在未至生關死劫之先,眾人就是不能或不願面對真相,菲爾德出場時抱頭就說:見到太陽,眼就昏花。時間錯置的角色當然重要,但人物性格和預設關係的命定,令事件層層疊合,真相難以得見,大家在開首時就已感覺悲劇將要如流水滿井的傾湧出來,過程中大家都成為怪物、怪獸,相互咬噬,最後以一有形的巨獸將所有怨恨愛慾消解。

希臘式的古典悲劇指出人間的悲苦是一永恆的中空狀態,回到問題的本源去解釋沒有用,嘗試向前找解決方法亦不可得,停滯成為悲情的中空點。廿一世紀的人能明白嗎?技術解決和享樂遺忘是今人慣用之法,或許看看在身邊與時事中出現、讓人恐懼或取笑的激男和烈女,或許會明白為什麼只有少數人懂得找大怪獸求粉碎的結局,那沒有辦法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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