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白日夢和噩夢———西九龍文娛區到文化大都會計劃

二零零六年五月十一日

每個人都會有夢想，沒有夢想的人通常自覺或不自覺地選擇自我邊緣化。香港有沒有夢想？香港是否在自覺或不自覺地選擇自我邊緣化？香港是不是已變成一個只有慾念，沒有夢想，因此沒有遠見的城市？個人選擇慾念，不要夢想，是個人的選擇和權利，但是一個地區的自我邊緣化，絕對和這個地區的文化營造和文化環境有關，而且更和該地區文化政策有關。

香港日積月累反智文化來自反智的文化環境，反智的文化環境不多不少來自反智的文化政策；邊緣化的文化環境來自邊緣化的文化政策。只求權術沒有視野再加務虛的文化環境，來自只求權術沒有視野務虛的文化政策。無論反智文化或邊緣化或務虛的文化，訂定文化政策的部門固然責無旁貸，影響文化政策的政界和掌握大部分文化資源的政府行政部門亦脫不了責任。

如果西九是香港文化都會的夢想，香港就必須要一套有視野並且務實的文化都會政策相輔。如果香港文化都會的夢想能夠實現，香港廣大市民的文化質素必超越世界水平，香港的文化及創意產業界必成為發展世界文化及創意產業的先鋒，世界文化及創意產業界必視香港為發展世界文化及創意產業的智庫中心及典範。

另一齣真正悲劇的序幕？

沒有以上三項指標，文化都會政策只是一些口號；沒有以上三項指標，文化都會的夢想只是空想。三項指標涉及的文化政策包含由文化角度確立的對外全球交流政策、鄰近地區合作政策、智庫政策、第三部門政策、移民政策、人力資源培訓及教育政策、土地應用及城規政策、藝術及創意產業政策等。因此西九作為發展文化都會，策略性的第一步，必須理清一套有視野並且務實，面向以上三項指標跨部門的文化政策。

如果香港擁有一套有視野並且務實的文化政策，過去4年的西九發展就不會成為一齣糟糕勞民傷財的政治劇。我們現在擔心的，正是這套劇，有如策發會，繼續沒完沒了，重複地演出。目前，我們換了一名短期導演，其他編劇演員換湯不換藥低調原班上馬，方法及工作程序依舊，研發工作繼續欠奉；如此這般，深層問題不會消失。對於這場沒有聲望的戲，文化評議界早已開始放棄評議，觀眾的聲音早已開始沉寂。放棄及沉寂的態度及現象，可以是另一齣真正悲劇的序幕。

糟糕的劇本一天不改好，這戲一天不會有深度有發展。糟糕的演員一天沒有惡補培訓，這戲一天不會演繹得有層有次。編劇演員們照舊對世界級文化統籌工作程序束手無策，無為而治沒可能衍生策劃方法；這�堣洉M的問題已經不是西九項目，而是暴露了政府本身管治策劃工作程序制度基礎上的缺陷。怪不得推動文化只能移位成巧言令色的裝飾，推動統籌只能成權術爭位或和稀泥的工具。

而這些一切始於我們社會的文化沒有辯證胸襟，我們的文化政策的沒有視野並且不務實，我們的政策研究的班子沒有紮實基礎和支援，我們的馬車永遠放在馬匹的前面；於是，西九就彷彿建立在浮沙上的空想，建立文化都會就太容易成為一場白日夢。目前西九委員會成員們，在既定政府運作會議文化中，觀其行、察其變的客卿階段；對真正策劃研發機制的評議和建議，似乎應該很快出現。

目前西九秘書處工作成員班子只有五個半人，和去年政府策劃世貿部長會議活動的工作班子有30多名相比。對於小得可憐的秘書處，期待他們能協助推動如此一項龐大統籌的工作是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們不期待他們能做統籌或提供專業顧問的工作，因為統籌文化大都會不是通才的專長，去強他們之不能而為之，結局傷的是他們本身，傷的亦是西九委員會，傷的更是香港的廣大群眾和香港文化界。

傷得最重的不單是特區政府的威信和士氣，或是特區政府的元氣，傷得最重的將是香港整體社會文化心態的建設。我們的社會�堙A犬儒的將會更犬儒，反智的必定更反智；賣弄小聰明的繼續賣弄小聰明，尋小便宜的繼續尋小便宜；有識的卻步以至隱身，機會主義的卻頻頻說法。香港的和諧化，成為沒有內涵公關式的口頭禪；香港的邊緣化，成為預先宣揚自我確認的預言。

全面統籌西九，統籌文化都會必得先有一套全面文化都會的政策和策略，文化都會的政策和策略可以包含對外全球文化交流、鄰近地區文化合作、文化智庫建議、第三部門策略、吸納人才的策略、文化策劃人力資源培訓及教育策略、土地應用及城規的文化策略、文化及創意產業策略。這些都是跨部門建構式高層次的政策和策略，少一點魄力和視野，少一點領導能力，都會跌在圈圈內兜兜轉轉，只能做些皮毛工作表面工夫，闖不開長遠全面建構的策劃工作。

借刀殺人一石二鳥之計？

很明顯我們必須要有魄力和世界視野，專業的統籌班子。要排出專業的，劃世紀的戲，我們更需要有魄力和世界視野，專業並有承諾的導演，大刀闊斧去主催策劃一個世界級專業統籌的班子，去主催策劃一個世界級專業顧問的團隊。要創作的戲將是一台跟�茪@台，不容停頓和錯失。對於這次西九委員會支援班子換湯不換藥的說法，有人推測只是過渡性質，也有人推測這是導演、編劇演員們內部協調出現的問題，也有人說這本來就是借刀殺人一石二鳥之計。如果後者屬實，這兩敗俱傷的策略，才真是香港噩夢的開始。

榮念曾

返回上頁